【亲子分】暴力与爱情

1

“停下如何……罗维诺？”安东尼奥好言相劝着。

“不。”小男孩答道。

午后的烈焰铺天盖地地洒在这片番茄田上，连带站在那儿的两个人都被烤得火热。

“为什么？你瞧它都快被你捏烂了，这小番茄。”安东尼奥试图去拿走他受伤紧紧捏着的番茄。

“我说不！”罗维诺大叫，“我就喜欢番茄酱！”

于是那番茄落到地上，与之前的受害番茄们融为一体。


2

“我就喜欢番茄酱……”他举着一根薯条，“非常不错，酸酸甜甜，跟你的味道差不多。”

对面的姑娘恰到好处地红了脸。

他拍掉手上沾着的盐粒，十分贴心地把最后一点番茄酱在嘴里抿掉，接着提议道：“走吧，外面去逛几圈再回来，等你空了肚子就可以去尝尝对面那家的开心果冰淇淋。”

姑娘说：“哦……好的，但是这位……？”

她瞥了一眼在隔壁长条沙发上的西班牙人。

“早八百年我们就不和西班牙人走一道了。”罗维诺说，“走吧。”

他们款款而出。

安东尼奥在最后一秒按上了门把手，露出个阳光却尴尬的笑容：

“我在追求你，罗维诺。”


3

“太暴力了，安东尼奥。”弗朗西斯评价，“试想一下你跟姑娘在小餐馆里扯淡的时候，你爸突然冲上来对你说：'哦我的孩子，你上回还跟我说你是个gay…'”

“我的天，我真的不是他爸。”

“我知道，我就是打个比方，他爸不会随随便便就去追求他。”弗朗西斯说，心里想着：你可不就是他爸吗？

基尔伯特推开门：“嗨，我回来了！”

面前是愁云惨淡的两个单身汉。

“搞什么，你明天要结婚了吗？”他看向弗朗西斯。

“我也很想结婚。”安东尼奥附和。

“你跟你儿子还没扯证？”


弗朗西斯一手包办了单身汉派对的所有菜品，三个人的晚餐，吃得热火朝天。所幸安东尼奥活了过来，他一个人闷头不说话，比另两个人安静如鸡还要可怕。

他在心里盘算着罗维诺今天的反应：他的小男孩脸红了一秒，紧接着抿起嘴唇，再然后就拉着她的小女友从旁边另一扇门走了，连一个拳头都没给他。

这不正常，他想。

活过来的他立刻和他的朋友们分享了这一情况。

“不不，东尼，听我说。你想要被打趴下这件事才是不正常的。”弗朗西斯劝解道。

“也挺正常的，我觉着小罗维打人应该没有男人婆痛。”

“下次你可以试试在他旁边没姑娘的时候再提这件事。”

“好吧，”安东尼奥干掉最后一块牛肉，“他可能不喜欢爸爸型？”



4

罗维诺思考了一个晚上。

他把女友扔进冰淇淋店后就匆匆借故离开了，顺便外带了一份开心果味的。

顶端的坚果摇摇欲坠，他低下头去咬掉那个尖，太凉了，导致他一个不小心把开心果生吞进了肚子里。

很不安全。

可是安东尼奥很安全，罗维诺从三岁起就被寄养在他家，种他家的番茄，吃他家的番茄酱。安东尼奥真的很不错，好脾气且懂得小孩的喜好，百依百顺，把他照拂得万分妥帖。

就像……父亲一样。

他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何时升起的，安东尼奥像以前一样把着他的手捣番茄酱的时候，他开始感到紧张；安东尼奥和他的两个朋友出去的时候，他会长吁一口气同时感到不舍；安东尼奥在番茄地里淌下汗水的时候，他觉得真他妈的性感。

这不科学，就算他不是我爸也不能这样。

于是他努力地压抑住情感，接着安东尼奥仿佛被传染了一样，也变得不正常起来，之前只是提高了说“你真可爱”的频率，然而今天下午——

该死的追求。


5

扪心自问，安东尼奥觉得自己做的完全没毛病。

从小就认识，对他百分百的好，不说任何粗鲁的话，帮他解决困难………

上周他往罗维诺的公寓里寄了一束玫瑰，这周就多了个女朋友，都是什么情况？

除了玫瑰，他还做过一个精致的番茄塔，比婚礼香槟塔还要红火一百倍，后来两个人携手把它们煮成了番茄酱。

还有那次他亲手写下了一封情书：

罗维诺，天气冷了，你感觉怎么样……


可现在……

为什么毫无进展！


6

他在午夜的河道里包下那艘连船夫都跑路了的贡多拉，盘腿坐在上面，等着他的小男孩来。

罗维诺在夜晚潮湿的空气中跑断了腿，大喘着气试图找出纵横河道中的那艘船。

午夜的星光一颗颗缀在他头顶，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，心跳得非常快，不知道是因为运动还是另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情。

安东尼奥的船在清波中轻轻晃着，他终于找到了。

“安东尼奥——！”他大喊。

“嗨！”安东尼奥回了一声。

这个开场白可不好接，但是安东尼奥一向不会扔给他难办的事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问道：“你解释下那张纸是什么玩意儿，害得我大半夜跑出来？”

“约会的请柬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约会！”

安东尼奥伸手，拉住罗维诺的手腕，一拽。

很稳妥，没问题，一如往常的安东尼——

“我他妈……！”额角迅速肿起了个包。

“我很抱歉!”安东尼奥凑上来，在那块地方轻轻吹着气。

他浑身一颤，不可控地红了脸，躲开了一些。

安东尼奥终于又露出招牌式的笑容，调整了一下他的坐姿。

“我上次说……”

你在追求我。

“我在追求你。”

对。

“我现在想……”

确认我的心意。

“确认你的心意。”

是的，我也喜欢你。

“是的，你……”

！！！


“你不是把我当爸爸来看的吧？”


7

弗朗西斯和基尔伯特为这个跨世纪的绝妙表白鼓了半小时的掌，同时伴有狂笑。

太暴力了！

“你可以把这当做一种情趣，我知道有些人会喜欢。”弗朗西斯努力稳住自己的心情。

“真不错哈哈哈哈哈哈，恭喜你们在一起！”基尔伯特干脆不憋了。

“我觉得这个计划非常棒啊，”安东尼奥回味着，“并且还成功了！”

“是是是，相当的不错。”大家都附和着。

中午之前罗维诺给安东尼奥发了信息，说他要去冰淇淋店尝新的朗姆酒味，安东尼奥也很开心地去和他的新男朋友会面。

皆大欢喜。

之后罗维诺回想起那一地的番茄。

“我当时可能是想说。”

“我就喜欢你，安东尼奥。


Fin